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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2018启月新年活动】【第三部分/第一篇】情话(小祖宗)

  @启月一川烟草
北正路上,一辆崭新的黑色汽车飞快地驶近张府,眼尖的卫兵老远就看清了车牌子,忙不迭拉开大铁门。
汽车在楼门口来了个急刹车,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管家紧走几步迎到门厅……他已经从窗户看到那是夫人的专车,却没想到会看见一个气呼呼的夫人从驾驶室下来,车门一摔,满脸怒气地踩着小高跟鞋上了楼。
这是怎么了,管家懵了,窗户上贴的喜字还是新的,小两口这就…吵架了?
“怎么回事?”管家和小葵小静面面相觑,“不知道啊,刚刚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。”小葵也纳闷。
管家示意她们俩去找听奴,侧面打听一下。

“佛爷公务繁忙您是早就知道的,”听奴端上一杯果汁,“这会儿才想起来计较。”
“不回来才好呢,”新月仍是一脸怒容,“以后他别说半个月不回家,一辈子不回...”
马上被听奴掩住了嘴,“您可千万别乱说,咱家姑爷可不是那软性子随便捏,您哪...”“他脾气不好我脾气还不好哪!”这个话题勾起了大小姐的一肚子委屈,“竟然在外人面前给我甩脸子!”说到这里眼圈红了,“这个王八蛋!”
今天是王八蛋生日。

刚结婚几天南京就来了特派员,紧接着又去庐山呆了小半月,今天听说这人总算回来了,她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军部迎他,一是显得郑重,也是担心别让什么接风宴绊住了脚。
到军部时那人还在开会,兵们见了司令夫人自然殷勤,直接把人迎进了司令办公室。
比客厅还宽敞,大办公桌比家里的还大,后面墙上挂着青天白日旗还有领袖像,书架上全是书。
“不错啊,”她端详了一番,又坐在他的皮转椅上晃了一圈,“你下去罢。”她对递上茶的小兵说。
和家里又不同,桌子上没摆照片,只放了部厚厚的曾文正公文集,然后就是小山一样高的文件堆,面前放着几个绿色文件夹,上面标着绝密字样,她知道这是军事秘密,但是女人天生的好奇心占了上风,心里还想着不要乱动他的东西,手却已经伸了出去。
翻了几页大多看不懂,又拿起一本打开,第一页写着“冀东自治”,看了两句心就提到了嗓子眼。
走廊传来脚步声,她匆匆合上文件夹,正打算原样放好的时候门开了,那人出现在门口,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军官。
半个月没见到丈夫了,她高兴地站起来迎接,还没开口,那人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,脸色就是一沉,“谁让她进来的?”
她一下子就愣住了,张副官唤了门口警卫来,片刻刚才那个小兵就下去挨了军棍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知道自己惹了祸,便想解释一下,“你来干什么?”他冷冷地问,与其说是询问答案不如说是责备。
“找你回家...吃饭,”她被那人的一脸冰霜吓到了,“你都十几天没回家了,我来看看不行吗?”眼泪就在眼窝里打转。
“以后不许旁人进我办公室。”他不看她,只是冷冷地吩咐一旁的副官。
目睹这一过程的军官们有些进退维谷,走也不是劝也不是。
大小姐头一回挨训就是当着他下属的面,一时说不上哪个更伤人,是他的无情无义还是旁人眼中的同情,新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。

“小姐...夫人,不是我说,”听奴听了她刚才的遭遇,“哪都有规矩,咱们饭店也有,您小时候老爷不是也不许您一个人进藏宝阁么,军队里更是个讲规矩的地方。”
“我不管,反正以后我再不去了,也再也不想看见他。”新月小声嘀咕着。
“要么您在家也定些规矩,还怕治不了姑爷?”年纪轻的听奴给小姐支招。
“人是治了,心可越来越远了,”年纪大的听奴拍了她一下,“别瞎出主意。”
“那我白受了一场气不成!”新月依旧不服气,“不能这么便宜他。”
楼下传来汽车声,“佛爷回来了!”听奴往外看了一眼便喜动颜色,“姑爷这是急着回家跟您赔不是呢。”

“夫人,佛爷请您下楼用餐,”小葵高高兴兴地进来通报,夫人还说今天要亲自下厨给佛爷做面条呢,“厨子已经把面和好了。”
“不给他做了,我也不吃,”新月根本不想看见他,转念又一想我干嘛饿着,“给我送到房里。”

南京新来的特派员说是查士兵待遇,实则是查走私,又赶上开会便让手下配合他查,果然不出所料让他抓到了小尾巴,他的手下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,但是话说回来,他的人便是犯了天条也只能他自己收拾,要是就这么把人带到南京,以后自己也不要在长沙混了。
又不好正面和南京冲突,正在焦头烂额之际,她跑到自己办公室翻起了绝密文件。
若是从前倒还罢了,如今他已经正式归属中央军,手下这支部队已不再是他张启山一个人的私家武装,军无令不行,他正琢磨着怎么率先垂个范,可巧夫人正撞到枪口上。
也心疼。
晚饭都是她爱吃的,又花重金从上海请了做甜点的来府里,满心想在饭桌上讨个好,等了一会儿不见人下来,丫环和管家在旁边一阵嘁嘁嚓嚓,“夫人说在楼上用餐了。”管家眼睛瞅着自己的鞋面子小声汇报。
佛爷顿时便没了食欲,放下筷子,走上二楼钻进书房。

新月吃得心满意足,情绪也好了,小葵撤了餐具又送上饭后甜点,“这新来的西点师手艺还不错,留下罢。”
“夫人,”小葵见她吃得香甜,欲言又止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佛爷还没吃晚饭呢。”
他爱吃不吃,一句话在嘴里打了个转,倒底还是没说。

钟打了八点,听奴伏伺她梳洗完毕,各自去歇息,临走之前还劝她去书房瞧一眼。
“我才不去呢。”她索性往被子里一钻,听奴无奈地拉上窗帘,退了出去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听见秒针卡达卡达地走。
今天看他好象瘦了......
管他呢,她闷闷地翻了个身,当着那么多人让自己难堪,饿着他罢。
却哪里睡得着,眼睛不由自主四处寻着,大红罗帐还是新婚那夜挂上的,梳妆镜贴着喜字,沙发上的靠枕也绣着红双喜,连锦被上都绣着鸳鸯。
她还是个新媳妇呢,他凭什么这样对她!
得想法子治治,比如:以后不许进我房间,这个主意怎么样?
人是治了,心可就远了。
这个可恶的家伙!她恨恨地捶了两下枕头,又想到新婚那几日的万般柔情,枕席间的轻怜蜜爱,那人对她着了实喜欢的紧,她能感觉得到。
她希望永远那样。

还是给他一个机会,看在他晚上没吃饭的份上,她无可奈何地爬起来,换了件衣服慢腾腾地走到楼下厨房。

张启山今天的公文委实不少,但并不是全为这个才早早回家的。
虽然得罪了小夫人,那特派员好象也被他六亲不认的凶横劲震住了,痛快地松了口。
目前的任务是安内,回到家里心也软了,今天那样对她实是不该,外人看着呢,该给她面子。
女人生气该怎么哄才好呢,这会儿什么百货都关门了,早知道这样,就不急着往家赶了,实在...没有经验。
老八又不在家。

门被敲了两下,“进来。”
小夫人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,绷着小脸,托盘里放着两个杯子。
“怎么是两杯?”他放下文件,饶有兴致地看着她,仿佛之前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。
她本不想搭理他来着,看他一个劲盯着自己瞧,不知怎么就开了口,“你要是熬通宵就喝茶,要是...”说到这里有点忸怩,“一会儿就睡,就喝牛奶。”说完转身就想走。
“回来。”
我才不要听你的,她心里想,腿却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,然后就被那人蛮横地揽进了怀里。
“军队保密条例大家都要遵守,我也不能例外,”他拉过她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,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,“上不告父母,下不传妻儿。”
这个“妻”字听到耳朵里,心就是一颤,又想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妻子,“我根本就不感兴趣,”她嘟着小嘴不去看他,“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“我夫人的好奇心一直都很强,”他不顾她的闪躲,执意要亲亲那粉嘟嘟的小脸蛋,“很多机密都是从女人牌桌子上泄露的,知道吗?”
“我才不会呢,”她不服气地推开他的脸,“我就是想看看,日本人离咱们有多远。”
“你看见了?”
她点点头,又瞪了他一眼,“你放心罢,我不会给爹和大伯说的。”说完又要站起身,却被牢牢地按着不能动。
“北平那边我已经着手安排了,你不必担心,”眼前这张小脸圆圆的,红红的小嘴噘着,还带着几分稚气,她还小呢,大小姐当惯了原没受过拘束,不由得温言软语地劝道,“别生气了,小祖宗。”
“哼。”她身子扭过去不理他,想就这么糊弄过去,休想。
“让人知道你能接触到军事机密,不只是对我不好,对你也不好,”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,“你知道,我的办公室钥匙只给了三个人...”“你不用说这个,往后我再也不去了,”她使劲掰开他的手,“我不去你的办公室,你也不许进我的门。”
小家伙生气也这么可爱,不进门...又有何难?他一口答应,“也好。”
居然同意了?新月一时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怎样,看他脸色也不象着恼的样子,“那你接着批公文罢,我回去睡觉。”
“张夫人,你夫君晚上还没吃饭呢。”
那人口中的热气呼在她的耳边,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刚才又让他好言好语哄了几句,剩下那点怒气也差不多都抛到了爪哇国,这个冤家,“你活该。”她的声音和人一样软了下来。
“真不心疼?”他把怀里的人转过来正对着自己,灼热的眼神让她有点发怵,“谁让你...我给你做面条去。”
新月以为这下总算可以脱身,倒底还是被抱住狠狠亲了个嘴才放走,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方才敢下去,就担心被人瞧见脸色。

这种事原也用不着请教红二或者老八,张大佛爷心情愉快地继续批公文。

听奴满心欢喜地在厨房打着下手,新月把面擀成薄薄的片,又按照她们的指导切得不宽不窄的条条,水滚了,锅里冒出氤氲的白气,怪不得二爷喜欢面,这样东西太过平常,平常到垂手可得,就像天底下有那么多女人,可只有那一个才是他要的,只有那一碗面才是他爱吃的。
“咱家小姐就是聪明,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。”听奴一个劲地夸。
新月早就知道自己聪明,没想到做饭方面居然也有天赋,半年前他们还是陌生人,如今自己却在他家的厨房里给他下着面条,这是什么样的缘分。她唏嘘着把面小心地捞到碗里,配上四碟酱菜卤味刚要放到托盘上,那人已经闻着味儿找了进来,“你做的?”一脸惊喜。
新月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,又暗骂自个儿没出息,连生个气都生不好,给两句好话就忘了,听奴见佛爷进来便溜了,那人大大咧咧坐下,自己还得给他拿筷子。
“真好吃,”那人风卷残云一般,正是当兵的吃法,一碗看来肯定不够,她去又切了些面条下到水里,“转小火,盖上盖子煮三分钟。”她不由得嘀咕出声,又看了看手表。
三分钟很慢又很快,她没忘在出锅之前抓了把碧绿的葱花撒进去,盛到碗里再淋一勺老汤,热气腾腾地端到面前。
她系了条精致的花围裙,细细的小腰后面扎了个蝴蝶结,那蝴蝶一会飞到这边一会飞到那边,张启山觉得自己真是个幸运的家伙。
“明天好好吃饭,别给我找事儿,”一转眼第三碗也见了底,新月把围裙解下来搭到一边,“我去睡了。”
“好好休息。”那人放下筷子,一副吃饱喝足的德行目送她上楼,想来会自觉地去东厢房罢,阿弥陀佛。

新月闩上了门,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里,环顾四周一派喜气洋洋,心里未免有些孤单,窗子没关,窗帘被风吹得一鼓一鼓的,更觉冷清。
“不回来更好,我一个人清静。”她赌气地脱下旗袍,换上床头的睡衣,坐在梳妆台前慢慢解开发髻。
身后突然出现一张脸,她吓了一跳,“你...什么时候进来的?”
时机抓得一秒不差,张启山想,刚刚打发走那两个门神似的兵,两步窜到二楼阳台正赶上她换衣服。
我媳妇...真好看。

“你怎么说话不算话?”她噘着小嘴质问。
他无辜地向左边一指,“我没走门,从窗子进来的。”
“...你就当着站岗的面爬阳台?”
“让那俩小子上后院跑步去了,”他忍不住笑意,想起刚才那两个大头兵一脸愕然的样子,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,他心里清楚得很。
新月扑哧一声也笑了,随即意识到自己还在生气,又板起小脸把人往外推,却哪里推得动,那人赖皮赖脸轻车熟路,她根本就不是对手,“你讨厌...”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带嗔,“老欺负我,明儿我就告诉我爹去。”
新婚加上小别,心里早就窜起了火,“正好找丈人评评理,三盏天灯点的媳妇,光让看不让...”
她顿时脸皮紫涨,伸手去捂他嘴,他一躲,尖尖的指甲就在腮边划了浅浅的一道,她虽然娇惯也知轻重,当下脸色发白,这怎么好出去见人呢,完了完了他肯定要生气。
张启山没觉得疼,见媳妇变了脸色,自己对着镜子扫了一眼,又捉起那只惹祸的小手看了看,“就这么狠心?”
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她低下头呐呐地承认错误。
“自己说怎么罚?”声音很严肃。
“我给你上药。”越发不敢抬头。
眼前小人从来没这样老实过,看来挨这一下也挺值,还想接着逗逗她,又怕把她逗哭了,见她转身想走连忙扯住,“干什么去?”
“给你拿药啊。”
“你就是我的药,小祖宗。”
这一声小祖宗把她的心都叫化了,终于敢抬起眼看他,眼前喜气洋洋的面孔又添了几分英俊,终归还是跟他生气不起来,“亲一下就好了。”那人厚颜无耻地提出要求。
她红着脸,慢慢踮起脚尖。

两个兵原是头一天站岗,不知道佛爷府每天晚上还有跑步的规矩,自此以后一到八点便自动到后院跑上二十圈,风雨不误十分勤谨。
张启山也懒得纠正,反正...当煅炼身体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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